17-18 春色三分

 

秦姑娘道:“殿下這樣就滿意了嗎?”這個秦般弱出場至今,幾乎天天在譽王身邊晃悠,出的點子林林總總有一籮筐了吧?我記住的只有這一集的這一個,私炮坊爆炸。

梅長蘇極少毫不掩飾對一個人的厭惡,秦般弱差不多是被他這樣另眼相待的唯一一人。其實,梅長蘇和秦般弱是有著十分相似的出處的:一個背負七萬英魂、一座帥府、一座王府的冤屈,矢志不渝;另一個受滑國璿璣公主臨終所托,誓報滅國滅族之仇。但是梅長蘇和秦般弱又是截然不同的:一個向著所有人的光明,決意走向自己的地獄;另一個為了一己執念,誓要將所有人打入地獄。所以梅宗主才在潛意識裏與秦姑娘如此勢同水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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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集裏有一段蕭景睿的華彩,而程皓楓也奉獻了自己截至目前最精彩的演繹。只見他咣地一聲推開謝玉書房的門,“孩兒有一事想請教父親。君子立世,應以家國為重,請問父親,您僅以黨爭立場不同便指使卓家爹爹刺殺朝廷重臣,于國而言,可算得上是忠?年關剛過,綺妹又懷有身孕,你又派遣青遙兄長再踏兇險之地,以致傷重至此,于父而言,可算得上是慈?”程皓楓這段臺詞情緒飽滿,更為難得的是,他完全接住了謝玉/劉奕君咄咄逼人的眼神,氣勢上毫不示弱——要知道劉奕君的眼神和氣勢可是沒有幾個人能接得住的。

蕭景睿在前面的第14集與言豫津也有一場重頭戲,有一段臺詞滾滾而來,“君者,源也;所謂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如今在朝為官,坦誠待人被視為是天真,不謀心機被視為是幼稚,世風如此,誰人之過?”說完程皓楓右手背後,左手伸出,擺了一個舞臺身段。這裏設計這樣一個動作本身並沒有錯,問題是我們都看出了程皓楓的設計。

私炮坊爆炸現場。蕭景琰在這裏,梅長蘇是知道的,但是當馬背上的鈴鐺響起,霓凰帶幾個穆王府的隨從現身,梅長蘇卻是沒有料到的。列戰英和黎剛皆拱手施禮,“見過郡主,”梅長蘇呢只略略欠了欠身,相視片刻,急步離去。害得我們霓凰在後面緊追慢趕。

蕭景琰面對梅長蘇的第一反應總是冷嘲熱諷(也不知梅郎上輩子欠了他什麼),“蘇先生這麼快就到了,這京中大事果然都逃不過蘇先生的法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目光緊逼梅長蘇,“這是蘇先生為譽王出的奇謀嗎?”——所謂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他人,不過如此吧。梅長蘇微眯了一下眼,臉頰抽動。說時遲,那時快,霓凰郡主已經一步搶到蕭景琰的面前,“蕭景琰!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你以為什麼?無論何種緣由,這樣惡毒的罪名怎麼能想扣就扣?蘇先生入京以來,有何種地方惹到了你,你要這樣羞辱於他?!”好一個護夫郡主,這話,說得真是痛快。尤其“羞辱”二字,的確就是我等看官的感受。那蕭景琰如此不知好歹,有眼無珠,的確需要個人罵他個狗血淋頭,為蘇兄出口惡氣。全劇裏,除了郡主,還有誰能擔此重任?

然而蘇兄已經回過神來了。他低眉看向身邊怒氣衝衝的女子,“郡主。”霓凰不予理睬, “怎麼?難道靖王殿下離了沙場,連說了錯話給人道歉的道理都不懂了嗎?”“郡主,殿下並非是故意的,”梅長蘇提高了聲調。“無論是誰這麼說都有惡意,更何況是他?!”“郡主!”梅長蘇轉身向霓凰拱手施禮。這場戲非常精彩,三個人的表演皆可圈可點。劉濤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王凱雖然有點不明就裏,但還是自知理虧,而胡歌呢,他極好地演出了感情的立體感和層次感:他是不悅的,人格被羞辱的不悅,他又是努力控制這不悅的,而三聲“郡主”一聲比一聲急切,包含無數內容:感你癡情,為你不忍,怕你受傷,怕前功盡棄——凝結成那個急切的轉身施禮。

不過我們郡主的發飆還在後面呢。卻說戚猛來詢問是否要將支給災民的帳篷和棉被上報軍部,靖王的答復是雖不是什麼大事,但還是報兵部一聲吧。”“等等!梅長蘇止住了正要離開的戚猛,這批軍資不用報。”“為什麼?不待蘇先生作答,我們霓凰已經站出來了,別問那麼多為什麼,蘇先生說不報就不報!就當是靖王殿下忘了,你們也忘了。梅長蘇側身看著霓凰,一顆心怕是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蕭景琰也看著霓凰,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沉吟片刻,他還是讓步了,就照郡主的意思辦。”——地球人中恐怕也就蕭景琰會止步於此,他就沒有想過要去深究一下霓凰這樣一片私心維護梅長蘇,已然到了不避嫌疑的地步,究竟是為什麼?

日後,梅長蘇某個夜晚回想起霓凰那天始終忿怒未消的容顏,可會無法釋懷?從小一起玩耍,吵鬧的時候總是有的,而霓凰總是站在他這一邊。後來大了,漸漸曉事,霓凰還是站在他這一邊,不免被景琰打趣。這些逝去的柔軟時光啊,你們都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梅長蘇接下來為蕭景琰的謀劃也是帶著鬱怒的。“我就是要把事情鬧大。現在朝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和譽王身上,殿下做的事情有誰會真正注意到?等兵部一狀告上去,皇上和朝臣們才會知道,當太子和譽王在互相撕咬的時候,是誰控制住了局面,穩定了民心,又是誰,明明默默無爭,卻要反過來被攻擊。”他說這段話時,我們心系夫君的霓凰郡主雖然被支走了,還是忍不住回頭遙看,而蕭景琰呢,繼續擺了張臭臉打量面前這位為他盡心竭力的謀士,“本王做這些事,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梅長蘇淡淡一笑,再說出來的話便帶著冰碴子了,“若是做事之前就想好了要給別人看,那是殿下的德行問題;可若是做了好事最終卻無人知曉,那就是蘇某這個謀士無用了。”言畢,他微微欠身,拔腳離去,身後的披風在風中輕揚——這個背影,值得一贊——他經過霓凰身邊,略停了停,我們看到霓凰投向他的關切的目光,又看到霓凰忿忿地回頭掃了一眼蕭景琰,才跟著她的林殊哥哥一前一後地離開。

“傳旨,太子失德,貪利廢法,令遷入圭甲宮自省,期間不得參與朝政。私炮坊一案交由刑部主審,無論職位大小,一律嚴處,不得姑息。”棋局將近中盤,高鑫的太子就要退出《琅琊榜》的歷史舞臺了。而梁帝的這份口諭聽起來是不是似曾相識?

春分。春天總是好的。蘇宅裏,準備舉辦園林改建竣工慶典的梅長蘇脫下穿了一冬的裘皮披風,換上深藍的夾袍和灰色的長坎肩,看上去也煥然一新,春意盎然。但那日蘇宅最美的一枝春色是那個穿著月白衣裙、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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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真正的春日宴開始在賓朋散去之後。“你們兩個前門出,翻牆進,速度還真快啊。”那條用於“私會”的密道已經建好,“日後我們和景琰的來往會越來越多,我懇求二位元,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絕對不能告訴他我是誰。”話是對蒙摯和霓凰兩個人說的,眼睛卻只看著那女子。“你應該最懂我的意思,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有許多事情會忍不住去在意,對不對?”那女子便低了頭,不安地解釋,“兄長,霓凰並非有心添麻煩,以後做事會小心一些的。其實靖王知不知道也沒什麼,以後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他便也低了頭,抿著嘴唇,無語。從前她是會對他使小性子的,他比她大,當然盡讓著她,練劍,下棋,玩兒個遊戲什麼的,由著她耍賴。現在他卻把她變得如此識大體,顧大局。她若還是不依不饒地跟自己鬧一鬧,他會不會好過一點?

斟一杯茶,遞到她手裏。蒙大哥坐在對面,她坐在身邊,靠得很近,他們的衣裾挨在一起。這才是他的世界,可是為了這個世界,他還要跋涉很久很久,而且,他幾乎可以確信,當這個世界終於到來,他註定無法邁進去。“我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骨髓裏都滲著毒,那些陰險歹毒的事情讓我一個人去做就好了,我一定要保住景琰身上那份赤子之心。”

【題外話:故事裏的這場戲發生在春分時節,但拍攝時應該還是正值隆冬,因為胡歌念道白時嘴裏分明冒著絲絲白氣——不怕傷胃的話,應該先含一根冰棍兒的^_^

蕭景琰第一次啟用密道竟是為了不讓桃花運落在自己身上。梅長蘇從十二年的惡夢裏驚醒,冷汗涔涔。待他舉著燭臺打開密室的門,我們看到他已然擦幹了汗,換了件乾淨的布袍,收拾好一份沉靜如水的容顏——是的,所謂蠟炬成灰也不過如此了。窗外晨光熹微,室內相見不相識。蕭景琰挑了一下眉,“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想通的地方。”“沒有想通什麼?”梅長蘇銳利地掃了他一眼。“你這位才縱天下的江左梅郎為什麼會如此心志堅定地選擇了我?難道真的是為了扶持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能得到更多的倚重和更高的地位嗎?”梅長蘇直視他,嘴角一抹琢磨不透的笑,反問“為什麼不呢?”

“蘇先生如此關愛庭生,我一直想問你,以前你是不是認識我皇長兄?”——阿彌陀佛,這是目前為止靖王殿下問出的智商最高的一個問題。這時候的鏡頭緊貼著胡歌的頭後部左上側,從上而下的特寫讓我們清清楚楚看到他沉沉的眼眸和隱藏在精緻五官下的緊張表情。但見他微微頷首,再抬起頭,歎了一口氣,“祁王殿下?蘇某年少的時候的確是想過要在他的麾下施展宏圖抱負,只可惜,這個願望終究難以實現了”——說這段話時,梅長蘇/胡歌始終含笑。

原著裏有這麼一句梅長蘇對自己的評價,“才氣麼?誰又真的比別人都強,只不過這些年殫精竭慮,只想著這一件事,自然就會周全許多。”所以他始終自苦,而我們只能看著他自苦。唯一可以寄望的便是藺晨了,但是藺少閣主遠在南楚,還有好多好多集才能走到金陵呢。

18集最妙的一場戲是借穆小王爺的口對朝局進行的盤點。“姐啊,你總說我懶散,不愛動腦子,所以我最近認真盤點了一下朝中的局勢。我覺得很奇怪,你看啊,太子這邊,輸了朝堂辯論,沒了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自己還被禁足在圭甲宮中;譽王那邊呢,侵地案倒了一個慶國公,皇后在宮中更受冷遇,現在又沒了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人家都說此消彼長,可他倆鬥得如火如荼的,光見消了,也沒見長哪兒去,是不是?挺奇怪的吧?”

蒙摯曾說,“小殊,你就是燈油,也不是這般熬法。”但是,他的點燈熬油終於熬出了一個日漸明朗的棋局。

宮牆內,高湛把芷蘿宮的藥香送到了梁帝的鼻子尖。這風向,看來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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