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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 簾外雨潺潺

 

19集,靖王殿下終於有了又一處讓我挑眉的事蹟。卻聽他對蒙摯說,“十二年前,不,已經過年,十三年前了,那件事發生時,我奉旨在東海練兵,走的時候還風平浪靜,回來時卻已天翻地覆,直到現在我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敢再提起他們,誰都不敢再記得他們,我卻不相信祁王和林帥有謀逆之舉,無論過去多久,我必將查清此案由來,還他們清白。”

 

當我們把目光離開林殊/梅長蘇,而轉向蕭景琰,我們會發現這十三年於他亦是一場苦難,而他在舉目無故人的荒涼世界裏堅執心中的一縷孤憤,不惜與父皇對峙,不惜長年征戰在外,不惜將年華空擲於年復一年、沒有希望的等待。梅長蘇比我們都更清楚地看到了蕭景琰的孤獨,所以他那麼堅決地選擇隱忍。

 

芷蘿宮裏,靜嬪接駕。“陛下面有倦色,想是累了,寬下外衣,讓臣妾為陛下推拿一下可好?”推拿之後,是一杯鎮神安眠的茶。我看這一幕的時候,說實話是有點替梁帝難受的:他未曾留意,推拿抑或奉茶,身邊這個地位卑微的嬪妃望向自己的眼神始終是警惕的、戒備的,回答自己的每一句問話也都是反復掂量、確保滴水不漏卻又暗有所指的。坐上了皇位,意味著他可以隨心所欲,擁有全天下的女子,也意味著他註定得不到被他攏在身邊的女人的心,意味著那些女人從他這裏都會別有所求。所以,得到一切也便是失去一切,只是少有人願意去這樣想而已。

 

當然,這個梁帝不傻。他在數日之內,連下三道旨意,靜嬪晉為靜妃,太子遷回東宮,譽王代理與南楚聯姻之事。可歎蕭景桓只糾結於後兩道,“父皇最近的心思難測得緊”,卻無視了靜嬪靜妃後最要命的蛛絲馬跡——這樣的蕭景桓被梅長蘇玩弄於鼓掌也就不足為奇了,誰叫他的格局裏只容得下一個東宮之位呢?

 

蘇宅的那場雨下得真美。雨滴從屋簷掛下,像一道水簾;砸在地上,濺起雨花,像紛亂的心。那個女子披一件天青色的披風,獨立廊下,看雨打竹林。身後腳步聲響起,一個頎長的身影從紗簾後出來,與她並立。他能做的太少,只有嘴角含笑,看向她。“旨意上說,青兒剛剛襲爵,太皇太后捨不得他,所以讓我回去,把青兒留下。”他當然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這樣的翻臉無情還是讓他驚訝了,“這算是留人質嗎?”

 

雨一直下,一直下,像他們無力左右的命運,淅淅瀝瀝,無處逃遁。那女子望向他,“兄長,霓凰此去,不知何日再見。這塊黃崗玉牌是祖父留下的,執牌者的號令就算青兒也必須服從,今日託付給兄長,萬望勿辭。”玉牌冰涼,在他的掌心。淚珠灼燙,在他的指尖。“我真忍不住想拉著你的手離開這裏,離開京城,離開所有人,我們一起回雲南,蒼山洱海,逍遙自在。我煩透了再做這個郡主,我也不想你再做什麼梅長蘇,我想,你只是我的林殊哥哥。”

 

她的呢喃對他不是沒有誘惑的,不是沒有誘惑的。所以當他擁她入懷,眼睛卻望向渺遠的未來——如果,有千分之一的希望,萬分之一的希望,讓他擁有一個未來,他都會為她竭盡全力。也許,他需要的只是說服自己?也許當他說服了自己,他也就說服了命運?

 

這場戲非常好,隱忍克制,情景交融,靜有竹,動有雨,門如畫框,一對璧人如立畫中,情真得讓我不忍描述,覺得是一種不應該的窺視和侵犯,是一種不敬。

 

十三年前

陰涼的晨

恍恍惚惚

清晰的訣別

每夜,夢中的你

夢中是你

與枕俱醒

覺得不是你

另一些人

扮演你入我夢中

哪有你,你這樣好

哪有你,這樣你

 

*

 

知道——

天青色在等雨

而你在等我

竹林濕透,還在灑

鳳凰花一味夢幻

都相約放下,放下

清晰,和藹,委婉

不知放下什麼

誠覺世事盡可放下

 

城門外,霓凰飛身上馬,“雲南並非天涯,再會之日可期。各位,留步!”絕塵而去。蘇宅裏,梅長蘇在與飛流玩猜石子,“輸了三次了,今天不能再吃甜瓜了,”看飛流一心一意的傷心表情。蒙摯來了。一個武人,居然有這份細緻,難得。“小殊啊,霓凰郡主今日離京回雲南了。”梅長蘇空空地“哦”了一聲。“我,我就是過來看看你,”蒙摯憨笑,梅長蘇便也努力地笑了。

 

石桌上放著宮裏都難得一見的霍大師親雕的玉瓶,裏面裝了千金難求的十顆護心丹。“景睿要過生日了,這是我給他備的賀禮。”無法更貴重的禮物,卻仍然無法讓他說服自己。局已布好,所有的人都已經就位,除掉謝玉勢在必行,他不應該有任何猶豫的,他卻還是猶豫了。他用蕭景睿的快樂來稱自己的所謀,他心裏的秤桿無法高高翹起。這樣的梅長蘇,這樣的梅長蘇對自己何其苛刻也。

 

***

 

甯國侯府門前,“護國柱石”的御賜石碑威威赫赫。“蘇哲蘇先生到——”梅長蘇一身做客的新衣,站在柱石前,含笑施禮。四月十二,一彎上弦月(似為一處bug)掛上樹梢,來見證一個一品侯府的大廈將傾。

 

拉開大幕的是一曲“鳳求凰”。“諸位,雅宴不可無樂,有妙音坊的宮羽姑娘在此,何不請她彈奏一曲,一洗我輩俗塵呢?”謝玉笑意盈盈地端起了酒杯。宮羽出席,款款施禮,“侯爺抬愛了,宮羽雖不才,願為大家助興。”

 

所有的人都在樂聲裏,蕭景睿滿臉驚喜,言豫津滿目陶醉,蒞陽長公主潸然淚下,謝玉謝侯爺心緒難平。不在樂聲裏的卻是那個最應該在樂聲裏的音律大家,餘音仍在嫋嫋,他已按下快進,“宮羽姑娘的這首‘鳳求凰’真是情思悠遠,令人心搖啊。”

 

這不是梅長蘇在京城布的第一個局,卻是他迄今耗費心力最大的一個局,也是他第一次把自己也作為棋子投進去的一個局。胡歌的這場戲讓我感動,因為他呈現在螢幕上的不是一個因運籌帷幄、一切皆在掌控中而有絲毫勝利者的驕矜的梅長蘇,不,我看到的是梅長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決絕。這決絕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正義的確信,而是因為他對命運交付於他的重負的擔承,所以這決絕無法帶給他勝利者的驕矜或者喜悅,而只帶給他沉重和沉痛,乃至於在謝玉的屠刀已經舉起時,他還要這樣說服自己:“世間的萬物都有因果,無論侯爺如何掙扎,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這最終的果只能你自己吞下。”形諸於色,驕矜和決絕也許只有毫釐之差,但是對於梅長蘇這個角色的塑造而言卻是天壤之別。我敬佩胡歌這裏格局闊大的定位和準確的拿捏。

 

然後吐槽一下宇文念郡主以及劇中其他一些打醬油的女性角色。這部劇的女主演,劉濤、劉敏濤、張棪琰、王鷗都十分出色。劉敏濤不用說了,這麼多年的修為都在那裏;劉濤這次實在讓我刮目相看,不止是演技,還有她對霓凰這個角色的那份認同和喜愛,共同成就了一個如梅長蘇所言“絕世風華”的郡主。周奇奇的宮羽嘛也基本能立得起來。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女性角色,比如這個宇文念、後頭的四姐以及宮裏的幾個奇奇怪怪的宮女,就實在是差強人意了。宇文念這演員,大約是因為不多的鏡頭裏有一半是蒙著面紗的,所以下定決心要讓自己的眉毛和眼睛被觀眾記住。她可能對鏡研究了很久,覺得自己最漂亮的表情是眉間微蹙——於是,從第一個鏡頭到最後一個鏡頭,念念公主都有始有終地眉間微蹙,不曾置換任何其他表情。我常常覺得國內優秀的男演員多過優秀的女演員,或者就是因為年輕女演員面對鏡頭時雜念太多,不是想著怎麼入戲,而是想著怎麼讓觀眾注意到我的臉蛋。

 

這一集裏最好的一句臺詞來自言大公子。他伸手止住還想聒噪的宇文念,你能不能不說話?有友如此,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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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網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3778300102vycm.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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