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 琅琊榜完結了, 但還跳不出這個坑呀! 在網上看到這系列的觀劇手箚, 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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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觀劇手劄(一)

我在看第一遍的時候,看的是一個熟稔於心的故事,看它怎樣被精准精美地搬上螢屏,看凝結於每一個細節、每一幀畫面、每一個人物背後的心血。我在看第二遍的時候,看的是一個生命如何從煉獄走向涅槃,看這段旅程中的執念與放下,看肉身之孱弱如何背負起信念之堅定——而這段旅程展開的背景依稀是一個崖山前的中國,人們款款行禮,一諾千金,飲則有茶,聽則有樂,縱然朝堂是不改的污濁,但天下大,江湖遠,禮樂存,情義盈。

第1-2集 一眼千年

片頭是極美而寫意的(奈何北京衛視竟然吝嗇得不肯播出,連同胡歌演唱的片尾曲,一併被截掉)。當煉獄歸來,一隻蝴蝶從汙雲濁霧中無聲地破繭而出,薄翼輕輕顫動,美麗、纖細、挺拔,猶如弓弦拉出的最驕傲決絕的高音,我的心也跟著微微地顫動了。

林殊從父親那裏得到的最後的愛是一個不應由十九歲的少年承擔的重托:“活下去,為了赤焰軍,活下去!”——從此,他成了孤兒,再沒有承歡膝下的幸福,再沒有寵愛,他喚“父親”,也再沒有人回應——即使在夢裏,因為他所有的夢境也都填滿了血與火的記憶。

從夢裏醒來的不是林殊,而是一個散發的背影。窗外遠山含黛,依稀已是黎明。那個散發的白衣背影有一種讓人心痛的陰柔的美。鏡頭掃近,我們看到他的側臉,看到他額頭的汗和眼眸裏的驚恐,聽到他呼吸的急促。

“遙映人間冰雪樣,暗香幽浮曲臨江”——梅長蘇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是一葉扁舟,一支竹笛,一襲白衣。水寒江闊,波平浪靜,一如他遙遠的眸色。“那麼久了,我還沒聽過這麼愚蠢的話,”他低眉淺笑如是說,對面大船上的雙刹幫幫主便兩股戰戰了。

飛流的第一個臉部特寫。好俊秀的少年,活脫從書裏走出來的,比之書裏又多了幾分萌萌的暖意。那邊廂,廊州城裏,一位公子在涎皮賴臉地打趣一個守攤民女:“小妹妹,這個多少錢呀?”“哦,那這個呢?”出演言豫津的郭曉然在一眾新人裏是比較出挑的,比如此處的涎皮賴臉分寸就拿捏得極好,增之一分則為輕浮,減之一分又不夠輕狂。

藺大公子診完脈,將扇子一扔,袖起手,過於明顯地歎了口氣,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梅郎極無辜地問:“你能不能別每次診完脈都這副表情啊?”整卷《琅琊榜》裏,若說有一人的智商差可與梅長蘇匹敵,那就是這位藺少閣主了。所以,在藺晨面前,是梅長蘇最放鬆的狀態。人生在世,能遇上一個智商、格局、情懷、志趣都相契的人,是一件難得的幸事。命運在坍塌了林殊的整個世界後,還是給了梅長蘇一份無價的饋贈。

但是藺公子的造型是可以吐槽幾句的,差不多算是主要角色中最大的敗筆吧。披散的長髮不適合靳東的臉型,而那身奔著瀟灑飄逸去的白衣白袍也只給了他一個“矮胖的背影”,難怪靳東近日提起此事還忿忿不平。另一個造型失敗是只在幾處閃回鏡頭中出現的少年林殊。那個小演員其實五官俊朗,可惜都毀在又硬又短地撅在額前的劉海上(所以有刻薄的網友吐槽,說從林殊到梅長蘇,那哪是“挫骨削皮”,分明是整容嘛)~~~

金陵城下,車中人挑簾遙望城門——人皆謂那是一眼千年。他望城門,我們望他,一身布衣,一襲披風,髮髻束起——除了在病中,除了在夢裏,縱橫在京城中的他頭髮不曾再像那日江面扁舟中那樣披散。遠去了,那些在江湖中談笑間風起雲散的快意恩仇和未雨綢繆;走近了,京城裏即將掀起的血雨腥風。他束起頭髮,一同束起的是十二年的籌畫、隱忍和決絕,還有那些不敢憶起的紅塵舊事。

胡歌的不易在於他在毫釐間讓我們區分了他的挑簾望向城門和挑簾望向霓凰。如果說前者是一眼千年,是蕭索與決絕,面色沉靜如水,心內刀戈聲聲,那麼後者就是一眼萬年了,不肯深想的悵然,不敢感受的心痛,不能跨越的天涯咫尺。當日的那個小姑娘長大了,颯爽英姿,殺伐決斷。他看她劍出鞘,看她數招間風馳電掣,看她飛身上馬,恍如在看如果不是那年的命運逆轉,十二載後他會成為的那個自己。他沒有忽略她眉宇間隱隱的落寞和哀愁。他低眉閉簾,凝然不動。

紅顏舊,少年不再,錯,錯,錯。

謝府,面見謝玉。目如寒星,兩道寒光直射這位一品軍侯,腦子裏閃現的是當年獰笑著舉起屠刀的那張臉。“在下蘇哲,見過侯爺。”樂聲起,抖顫不已。

***

梅長蘇的手裏不是一卷書,便是一盞茶——譬如他閑坐雪廬的這一刻。天再冷了,還會有一個小手爐。第2集裏的輕鬆一刻是蕭景睿和言豫津前來探望,問起飛流,梅長蘇答:“我們家飛流雖然心智不全,但是脾氣很好,不會有事的。”兩位公子聞言使勁憋住笑,言豫津忍不住追問:“蘇兄,你確實覺得飛流脾氣很好?”梅長蘇極認真又極無辜地回了一句:“嗯。”侯鴻亮說胡歌在飾演梅長蘇的過程中暴露出另外一面,所以他們又接著找他出演了《偽裝者》裏的明台。侯先生說的另外一面,此處萌萌的一“嗯”大約就是一例。

謝弼大費周章地請來了貴人言皇后。景睿聞言,先向梅長蘇:“蘇兄,我先陪你回雪廬休息。”轉向謝弼,“你回稟貴人,就說蘇先生身有舊疾,不能拜見。”“我邀蘇先生進京,是為了休養,那麼保他平白不受紛擾,便算是我的諾言。無端陷朋友于兩難之境,絕非道義所為。”這樣的蕭景睿無怪乎在琅琊榜的公子榜上高居第二,這樣的蕭景睿也難怪梅長蘇在棋局之中百般思慮不想傷害,又在終無萬全之策後於心不忍。海宴的臺詞是寫得很好的,但偶有留白不足之處,比如這裏讓蕭景睿在謝弼面前那樣大段地鋪陳若面見皇后,梅長蘇將要面臨的是一個怎樣的兩難之境。

蒞陽長公主登場。竟是一位久不見於螢屏的舊人,張棪琰。想當年她在《武林外史》裏出演朱七七,與王豔的白飛飛爭奪沈浪的心,在冰迷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番重出,她不僅扮相俊過當年,演技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于有情人,歲月亦是有情。

霓凰郡主的比武招親正式啟動。但見對面看臺的一個公子哥兒急得揮拳擄袖,拍案而起,就差飛身跳下比武場了。梅長蘇靜靜望過去,言公子告知那是穆小王爺。梅郎聞言,淡淡地說:“穆家姐弟,感情深厚,理當如此。”

在新人裏,比郭曉然更出彩的在我看來當屬飾演穆青的張曉謙,他的好在於面對鏡頭如此放鬆,與角色如此紋絲合逢地貼合,雖驕縱輕狂,卻純真無邪。更妙的是他跟飾演霓凰的劉濤頗有幾分相像,要說是姐弟再有說服力不過了。

縱然是負手算盡天下事,梅長蘇當沒有算到他這麼快就要面見太皇太后,面見霓凰。他在殿外叮囑飛流:“我們待會兒要去見一位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應,拉你的手不許躲,給你點心吃,你就拿著。”頓了頓,他望向別處,像是在對飛流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她是天底下最和善的老奶奶,你要乖,要聽話。”胡歌的這段臺詞乍聽平平淡淡,再品真真切切,淚水醃著心,真好。

接下來的劇情讓我們看到,這些話果然是對他自己說的——太皇太后叫他,拉他的手,給他點心吃;他應了,沒有躲閃,珍重地將點心放進衣袖。

“那你呢?你是誰家的呀?”“小殊,來,到太奶奶這兒來。”“小殊,你瘦了呀。”“來,小殊,吃吧,這是你最愛吃的。”“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哪?”

十二年裏未曾有人喚過的小名,十二年裏未曾握過的戀人的手。這裏胡歌的表演空間其實非常逼仄,不得有劇烈的肢體語言,也不得有明顯的面部表情。但見梅郎一抬眼,一低眉,身體因為拼命控制而顯得僵硬,表情因為極力壓抑而顯得凝滯——於是,一切便都有了。

那日城門下他眼裏的她風采卓然,今日殿前她眼裏的他又是如何呢?她看到在錦衣麗服的兩位世家公子身邊的一介白衣,清雅孤絕,不卑不亢。殿外,她叫住了他,“蘇先生請留步!”“郡主有何吩咐?”“秋風涼爽,蘇先生不介意的話,可否陪我走一走?”

這是年少的他們曾經無數次攜手同游的宮城,而今,她傲然在前,他恭謹地跟隨;她句句試探,他字字機鋒。“天下之大,江湖之遠,先生選擇來這風雲變幻的京城養病,要說您沒有一點追逐名利之心,誰信呢?”“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蘇某也是俗世之人,便是有些功利心,又當如何?”“那外面靜候先生的兩根落腳之木,先生會選擇哪一根呢?”“穆王府一向替朝廷鎮守南境,從來不過問京城風雲之事,不知為何郡主會對蘇某的未來如此感興趣呢?”言畢,他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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