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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0 Every time a friend succeeds

 

自幼長在懸鏡司的夏冬,不僅習慣先以惡看人(這是蕭景琰的評價,我倒沒看出來),她的城府也遠非蕭景琰可比。只她在殿前的那一番交代——一句咬牙切齒的“微臣把衛崢殺了”和一句懇切到梁帝無法不生疑的“這些都是微臣一人所為,跟其他人毫無關係,請陛下千萬不要冤枉師父”(配音著意強調了“千萬”和“師父”兩個字眼,呵呵,對於梁帝,這幾乎是明示了)——便讓蕭選驚詫莫名,跌坐在龍椅上,眼睛瞪得半天恢復不了原狀。夏冬就這樣舉重若輕地完成了梅長蘇棋局中關鍵的一步,把夏首尊送入天牢,而她當然從一開始就知曉作為一個馬前卒她將要付出的代價。

 

為救衛崢出來,梅長蘇祭出了自己的性命;而要將夏江打入天牢,夏冬捨棄的是師徒恩情,是懸鏡司高階掌鏡史的地位,還有,人身自由。這位赤焰軍前鋒大將聶鋒的未亡人,果然不同凡響。而到此時,當我們重新盤點整個棋局,才發現那個豪氣干雲、一心準備玉石俱焚的靖王殿下被保護得多麼毫髮無損。

 

提一句殿前那個圓咕隆咚、裝聾作啞的閑子紀王爺,“皇兄,說好不生氣的,不生氣的……這夏冬孀居多年,日子過得孤苦,做事難免偏激,請皇兄開恩,對她也寬待一二吧,”圓球一邊如是說,一邊拱手施禮。這位王爺未嘗不知道他被人捲進了棋局,但這句求情卻不是局中人的算計,而是局外人的本心。不愧是晉陽長公主的弟弟,林殊的王舅啊。

 

梅長蘇還在地牢裡。這是大年初七,是他在地牢裡的第三個白日。我們首先看見的是一個擁著褐色粗布棉被的背影,一縷頭發散在髮髻一邊。木桌上是一個粗陶的水罐和陶碗,他捧著碗喝水,咳嗽。夏春出現在門口,帶著鬼刹羅修之所的寒氣。他抬起頭,迎候這並不陌生的氣息,唇邊泛起一絲笑意。“看夏大人的臉色,似乎是夏首尊改變主意了?”“對不住了,蘇先生,”夏春無意迂回。梅長蘇微微低了頭,嘴角的笑意卻更明顯了幾分,“這麼早就要送我上路了?想必懸鏡司的處境不太妙啊,”說著小心俯身放下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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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放心,我出手很乾脆,不會讓先生受罪。”話音未落,夏春已劈掌上前——所謂“師命如山,不可違抗”只是這位樂癡的幌子,內裡的真實動機當然是夏江已內定他為懸鏡司接任首尊。權力的欲望豈是一曲《廣陵散》又或者什麼《清心普善咒》可以撫平的?紀王爺之所以能作一世的詩酒妙人,也只是因為他一早就選擇了站在這漩渦之外罷了。

 

“夏秋大人!”梅長蘇並不抬頭,只一聲厲喝就穩穩地接住了索命的手掌。他早已失去林殊的一切,卻還殘留那個少年高手洞察秋毫的銳利,能一眼看破夏江的隔空煞氣,能比夏春更早感知到門外的來人。十三年前,伴隨這銳利的會是談笑間瀟瀟灑灑的一劍封喉,而今,伴隨這銳利的卻只有與當年不差分毫的勇者無懼。

 

臺階上的夏春停住腳步,轉身,獰笑,成為直落地獄的魑魅魍魎。梅長蘇仍低頭坐在那裡,嘴角扯動,一抹悲意。“夏大人,你可真是忠心不二啊,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完成師父的指令。”可歎這樣的夏春也就只配飛流的那句評語,“你,不好玩兒!”

 

梅長蘇在甄平的攙扶下走出天牢,小飛流緊緊地跟在後面。外面的世界比他記憶中的似乎要亮堂一點,陽光耀著他的眼,讓他不由得閉目。他在陽光中看見沒了官帽、披枷帶鎖、威風不再的夏首尊跪在懸鏡司門前。他側頭看那個糟老頭子,我們凝目看他——他的兩邊臉頰都染了污垢,一綹頭發散在鬢邊,是我們從未見過的衣衫不整的模樣。但是,我知道,當一切都煙消雲散,我還會一直記得這個搖搖欲墜的身形,和他憔悴容顏上嘴角的笑意與眼裡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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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一遍看劇時,看了這一集後,一直在想,那是一抹怎樣的笑意?那是一種怎樣的璀璨?是勝利者的驕傲?是對階下囚的睥睨?是逃出生天的喜悅?是機關算盡後的寂寥?抑或是別的什麼?直到我偶然看到一幅字,寫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佛經,立地殺人”——原來如此。衛崢和懸鏡司是梅長蘇的在劫難逃,他沒有逃,他迎劫而上,歷劫而歸,在這場劫難裡,他救了自己的色身,也度了自己的靈魂。

 

當我將目光從梅長蘇移向胡歌,我不由得訝異在拍攝時還不到三十二歲的他如何能演繹出這般沉甸甸的豐富?也許是因為他經歷過生死?但是並非所有經歷過生死的人都能如此昇華他們的餘生;也許這裡他並沒有充分的設計(至少我沒有看到設計的痕跡)?表演是假,瞬間是真,他只是在那一個瞬間與梅長蘇靈魂相遇,於是就有了這樣簡單、這樣自然、這樣真實、又這樣無法窮盡的一抹笑意和璀璨?

 

迎著陽光的梅長蘇甚至不屑于告訴蒙摯和屬下烏金丸的事情。“夏江的話你也信?”他從夏江身邊趔趄而過,在上臺階時幾乎倒地,但是,他站住了,他以站立的姿勢走出了他的修羅場。壽數天定,何必自擾?他乘願而來,對自己的命運有足夠的認知和把握。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說的是這一集的沈追和蔡荃。因著蔡荃的不拋棄,不放棄,年前私炮坊的那一聲爆炸在這一集裡炸出了回聲。循著這回聲,我們來看一看窮途末路的譽王。相比原著,電視劇裡的這個人物更加立體飽滿,而我一直不願花筆墨在他身上,不是因為黃維德詮釋得不好,而是因為他是梅長蘇眼裡的“毒蛇”。“都說皇兒中你最像朕,可是看看你敢做不敢當的樣子,你有哪一點像朕?哪一點?!”一件硬物自梁帝手中飛出,砸中蕭景桓的前額。一滴血滲出,慢慢地流成一條河,從額角淌至唇邊。那皇子雙眼噙淚,一滴淚滾落,匯入血的河流。自古,生在帝王之家就是人生最大的詛咒,而上下數千年,有多少人雙手沾滿鮮血只為走進這詛咒,又有多少人因著前世的冤孽投生於這詛咒。走出這詛咒,我們付出了比番邦夷族慘痛得多的代價,甚至,到今時今日,我們就可以確認我們已經走出這詛咒了嗎?

 

“此案審到朱樾這一層,足以平定民心了,朕以為沒有必要再深追了,”梁帝伸手止住了蔡荃的心有不甘。“你只管結案就是,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蔡卿,朕的話你明白了?”這是梁帝關於私炮坊一案的終審結論。螢幕前,我對於劇組將私炮坊一案堅持到這裡深表敬意,對於梁帝的終審結論竟然完整地出現在螢幕上則微感驚訝。

 

蘇宅。回家的感覺,真好,躺在自己的床上,真好,即使是穿著病號服,一口一口地吐血。我們看見他的臉已經洗淨了,披散一頭黑髮,只系了那條淺灰色的絲帶,思緒卻仍在棋局裡縈繞。“衛崢怎麼樣了?”“素穀主呢?”“讓靖王今天不要進宮,先緩一緩。還有,告訴蒙大統領,冬姐會在牢裡多待些日子,讓他好好照應。”記得原著裡有一章叫“盲點”,“明明已經命若遊絲,明明每日已殫精竭慮,可為什麼依然想要承擔所有的重負,熬盡所有的心血?梅長蘇的盲點在於,當他為了亡魂,為了舊友,為了生死相依的兄弟一點一點淩遲自己生命的時候,他忘了別人也會為了他而揪心,忘了當朋友們眼睜睜看著他不停犧牲時,心裡的那種愧疚與疼痛。”——只是現在為梅長蘇愧疚與疼痛的人裡還沒有蕭景琰,不過他在走來,而且他也許會用漫長的餘生來慢慢體會自己的遲到。

 

感謝晏大夫——“閉嘴!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一針紮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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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一直很聽話地禁足在府裡。列戰英匆匆來報,“殿下放心,一切塵埃落定,並無意外。”“蘇先生呢?”“蘇先生已被接回蘇宅。”“可有受傷?”“蘇先生被困在懸鏡司裡整整三天,夏江一定對他用過手段,具體情況到了夜間我派人再去蘇宅問問。”蕭景琰點點頭,轉身進屋。列戰英繼續聒噪,“要說這位蘇先生可真是神機妙算,一切情形皆如他所料。”——坦率地說,我很真切地看到了此番對話時蕭景琰滿臉的傷痛和低目的掩飾,儘管,在我們剛剛目睹了蘇宅裡大口大口的鮮血之後,覺得這傷痛還可以更深刻一點,這掩飾還可以更悲切一點,不過這裡更讓人膈應的是那個素來伶俐的列戰英。什麼叫“一切塵埃落定,並無意外”?這番欣喜結論是不是應該留待晚間去蘇宅探問過後再行得出?什麼叫“這位蘇先生可真是神機妙算”?在那謀士那樣的捨身忘死後,居然還用“這位蘇先生”這樣輕慢的稱呼?更何況那是“神機妙算”嗎?那是以命相搏!還有,列戰英和蕭景琰都忘了那條密道嗎?續鈴還需斷鈴人,若真是對蘇先生的安危心急如焚,穿過密道便可得心安,何至於敷衍到“具體情況到了夜間我派人再去蘇宅問問”?

 

所以,我不得不說,這是一段寫得有點短板的戲,讓我看到的是梅長蘇生命弧線的美麗延伸和蕭景琰在情義上的突然斷線——也不是突然,他的情義一直只對林殊,對梅長蘇他從未付出過什麼。但是這都已經命懸一線的第39集了,他對梅長蘇的情義之旅還遲遲沒有開始,不能不說對這個角色的塑造是相當致命的缺憾。

 

蘇宅的夜,昏睡中的病人。甄平俯身為他的宗主蓋好被子,病人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得緊緊的,青筋畢現。病人的顫抖和喘息彌漫了整個螢幕。那一夜的夢魘應該不是十三年前的梅嶺,那一夜的夢魘應該是懸鏡司裡與死神的擦肩而過吧?覺得海宴真忍心,竟不肯讓他在夢魘中抓住霓凰,而不是甄平。

 

***

 

40集是胡歌的又一次小長假,也是王凱最好的逆襲機會。我在二刷時,從第33集開始就在咬牙堅持,不斷給自己打氣:到了第40集就好了,到了第40集真相大白,就可以爽爽地來看蕭景琰的愧疚和彌補了。但是真的二刷到第40集時,才發現並不是所有的表演都經得起一幀一幀的再度面對,從這個角度而言胡歌的梅長蘇真的是一個異數。從劇本創作來看,梅長蘇的分量本來就重過蕭景琰(不只是戲份的比例,更有角色本身的立體性、可信度和感人度),而胡歌賦予梅長蘇的令人訝異的深刻、飽滿以及與之完美匹配的出塵容顏和俊逸身段也勝王凱一籌——儘管此劇中的王凱也已相當出色,扮相也基本無可挑剔——兩相疊加,在我這個觀者的心裡,我雖然努力了又努力,我的天平還是無可挽回地倒向了梅長蘇。

 

沈追的府邸彌漫著窖藏六十年的狀元紅酒香。這是上一集私炮坊案殿前終審結果的follow up。這場戲刪了並無損情節,它沒有被刪,我想是因為主創有一些話一定要說出來,我對於我們居然能在螢幕前聽到這些話再次稍感意外,並心存感激。那些話是借蔡荃之口說出的,“他們真正反思過沒有?重點在哪裡?六十九條人命,那可是六十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對於陛下而言,難道就不值得一罵?對於譽王而言,難道就不值得一悔嗎?居然誰都沒有提,誰都沒有看得很嚴重,他們介意的、他們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什麼?”想告訴劇組,這些話,我聽到了,記下了。謝謝!

 

擁著鴛鴦被的梁帝回頭審視靜妃,“景琰是不是只想當個辦事的王爺啊?朕知道,你們這些年是委屈慣了,沒有朝這上頭想過,但是事到如今,實在該想想了。”——我在螢幕前點頭,輕歎,為那個謀士煎熬的所有心血。你看,你看,如你所願,你的好友踩著你的脊樑又往那至尊之位邁進了一步,你可欣慰?Whenever a friend succeeds, a little something in me dies. 忽然就想起一部英文傳記的標題。

 

一場生死劫後,蕭景琰毫髮無損地走進了芷蘿宮。“母親神色與往日有異,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有一份口供,我想你當面聽一聽會比較好。”脫去了大紅披風、卸去了牛角髮髻的小新看上去順眼多了,她跪在那裡,我屏氣凝神,靜待蕭景琰接下來的表現。

 

“你說什麼?你居然是夏江的人?你的意思是說閉鎖芷蘿宮,為難母妃,全都是夏江和譽王的主意?”王凱的眼珠子轉了幾轉,閉目,搖頭,長歎。我也輕歎了。靖王殿下,你表現出來的傷痛太淺,盛不下那謀士的一捧心血啊。王凱繼續搖頭,“對於蘇先生,我雖與他投契,也很欣賞他的才學,但是從內心深處,我仍然只當他是個謀士,不能完全信任他。”我繼續輕歎:這裡角色的自我反省和王凱的臉部表情都上了深度,可惜臺詞的處理沒有跟上。靜妃回過神來,掩飾道,“既然誤會已清,你準備怎麼做?”再看王凱,他噓出一口氣,嘴巴鼓了幾下,“自然是去向蘇先生致歉。”唉,這一句致歉幾乎全線崩塌:表情太淺,臺詞太平,而那“自然”二字竊以為換成“當然”也許才能稍稍撫慰人心。

 

好在靖王殿下終於想起了仍然斷在密室臺階上的鈴鐺。“備馬,我要去一趟蘇宅。”“殿下,外面好大的雪。”“那日他從蘇宅趕過來勸阻我時不也是漫天大雪嗎?”唉,還是不夠,還是不夠啊。我甚至開始憐惜蕭景琰了,他如何能償還得起這一生一世的虧欠?

 

給他這樣一副病弱的身體是不是命運對梅長蘇的另一種眷顧?——我看見他閉目昏睡在那裡,面如金紙,不由得這樣想。至少在昏睡中,他可以不被那些沉重的掛礙纏繞,雖然仍有擋不住的夢魘。“哼,愛見不見,他這幾天能清醒才怪呢。你就是放一百個人進來也跟他說不了一句話,閉不閉關的無所謂了,”晏大夫如是咬牙切齒。銀針紮進指腹,小飛流替他疼得小臉抽搐。血仍殷,滴進玉杯,散開在那藥湯裡。

 

北風呼號,卷起漫天飛雪。蒙摯的咣當推門帶來一個更寒意刺骨的消息。蕭景琰怒闖懸鏡司,“說!解藥在哪裡?”“我要不說呢?你敢在這天牢裡把我殺了不成?”“為何不敢?我素來魯莽,想不了這麼多。離烏金丸毒發還有三天,我可以不進宮,不上朝,拷問你直到最後一刻。蘇先生若有差池,我立即親手擰斷你的脖子,就連你的屍身都沒有人替你收殮。”——就在這當口,黎剛趕到了。

 

黎剛的出現是命運對蕭景琰的殘酷。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要為梅長蘇做點什麼,他沒有做到,因為梅長蘇不需要他做到了——“他身上的火寒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烏金丸入體之後已漸被吞噬消解,已經不會發作了”。自始至終,隨著蕭景琰的逐步接近真相,他的救贖之念將越來越強烈,但是梅長蘇從來沒有索求他的救贖,因為梅長蘇從來就沒有覺得蕭景琰對自己有任何虧欠;而伴隨蕭景琰邁向至尊之位的步伐,命運更進一步剝奪了他救贖的機會。當風起雲散,待梅長蘇踏關山千重,將前塵揮袖,留在這金陵城的將是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帝王,獨自面對無盡長夜,面對內心深處的無盡追悔,除了傾餘生風骨同守,什麼也做不了。我願他能有足夠的堅韌去擔起這份孤獨,我願他不會在追悔和不負期望的雙重煎熬下崩潰。

 

我還記得那一集蕭景琰扶著門框緩緩道“母親,我想小殊了”。咳,命運還是公允的,至少沒有剝奪蕭景琰承歡膝下的尋常幸福。這一集裡,他又站在了母親面前。“這些年我總是不停地在想,赤焰軍是怎麼被殲滅的,小殊又是怎麼死的,他死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話,留什麼遺願,我真的有的時候很難相信小殊就這樣死了。”母親說,“景琰,好孩子,只要你沒忘記小殊,他就還活著,活在你心裡。”“我不想他活在我心裡,我想他活在這個世界。”

 

門外,雪在飛。臉上,一行淚。有朋友說,有些人寧願守著一座墳塋,一把荒草,任心田荒蕪成沙漠,永遠活在過去。我以前不信,但是此時,我願意信。

 

此篇的收尾給秦般弱吧。她扮成送飯的僕役出現在天牢,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即使是美人,淡妝也總勝過濃抹。夏江說她“你如此聰慧”——呵呵,我注意到“聰慧”是海宴對筆下女性智商的標準評價。梅長蘇如是評價過世的祁王妃和宮中的靜妃,蕭景琰如是評價他的母親,連靜妃審問小新都是“你如此聰慧”。以此胡言亂語權充連續數篇的滿紙沉重後我送給大家的一個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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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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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涼好個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